在夜幕中會變色的尖塔,亮出高貴的紫藍色。
一 勇闖澳洲東岸 (墨爾本 - 悉尼)
第一天:摸黑出行
第一段行程,是由墨爾本去悉尼的四天遊,歷險團是艱苦團,萬事起頭難,我的人生鍛鍊,未出發便開始第一課,皆因我自住背包旅舍,六女共處一室,最大的挑戰,竟是離去的一幕,誰叫集合時間這麼無人性,在晨早五時半?平常笨手笨腳的我,怎能不吵醒同房、全身而退呢?既有嘈吵的鬧鈴,又要進出房間梳洗換衣服,更要確保所有個人物品一件也沒遺漏,在我沒有膽量亮著房燈的情況下,這一切都變成高難度動作。
於是,我仔細部署出走方案,憑堅強的毅力,先將次日外出的衣服當睡衣;整晚在牀上也不敢輾轉,為免弄縐衫褲;更要睡得十分警醒,清晨鬧鈴只響了一秒,馬上遭我滅聲,無法再響第二秒。我隨即像個小偷,鬼鬼祟祟從上格牀爬下來,輕輕開一道門縫,閃出去高速漱洗,再如鬼魅般回來,把昨晚收拾好的兩件行李,神不知鬼不覺拖出房外。若不是我住的是巿中心旅舍,斗室受到光污染,黑暗中伸手能見五指,我實難以如此順利離去。
墨爾本的夜景很美,我住河岸一帶,無論是火車站或文化建築,都被各色射燈映照得瑰麗不凡,彼岸的文化中心高塔,還會不斷變色,五彩繽紛,這個尖塔正是我遨遊澳洲的起點,似乎預示著我會有個多姿多釆的人生之旅。其實這段路我早已試行一次,由旅舍去集合點約是十分鐘的步距,然而天未光在巿區行走,卻有點不安的感覺,生怕在街頭暗角有壞人埋伏,無奈我拖著沉甸甸的行李,越行越慢,真是一步一驚心。過了 Yarra River,商店一下子消失了,馬路變得豁然開朗,橙色街燈下,只剩得我和身影並進,我看著無人的前方,心裡又有另一種不安,是不是找錯路呢?丢失了大隊怎麼辦?忐忑之際,忽覺遠處冒出黑影幢幢,但我毫不感到驚嚇,反而暗裡高興,大街大巷那來這麼多鬼影,一定是像我般披星戴月等出發的可憐人。
幹嗎要這麼早集合呢?原來很多團友還未辦妥手續,看來不少青年人出遊相當即興,想做就去做,似乎是出發之前幾天、甚至前一晚才以電話報名,旅遊公司也極富彈性,只要閣下啓程前交足錢就好了。於是我和其他早已交妥旅費的團友,無辜地賠上寶貴的睡眠時間,陪所有人遊車河到老遠的青年旅舍,乾等他們大搞錢銀轇轕。而所有團友最後還要參與必不可少的繁文縟節 ─ 就是簽生死狀,確認歷險團眾多的免責條款。出發在即,領隊已在軚盤之後磨拳擦掌,誰有時間慢慢研究?各人無奈地大筆一揮,嘆一句 Sign my life away! 總之我已心裡有數,歷險有何冬瓜豆腐,責任隨時都要自負。
澳洲大陸最南端
墨爾本和悉尼之間,有甚麼好看呢?我只知中途會經過首都坎培拉 Canberra,其餘的要問領隊了,奇怪這團竟設兩位領隊 ─ Andy 和 Tanya,看來 Andy 是師傅,負責訓練新丁,其實帶歷險團真是個辛苦的工作,領隊一個人照顧廿多團友,日以繼夜身兼數職,不只要開長途車,連導遊甚至煮食都一手包辦,雖然 Tanya 看起來不像弱質女流,但這種畢竟是消耗極大勞動力的工作,她受得了麼?在所謂男女平等的社會,女性天生體能較遜,就算爭取到和男同事同工同酬,所要付出的血汗只有過之絶無不及,其實根本無公平可言。女人就偏是那麼儍瓜,心甘命抵去捱,男人做得來的,自己拼了命也要做得到,甚至做得更好。女性以前是被照顧的一群,自從教育普及後,世界變了,她們自己照顧自己綽綽有餘,男人找誰照顧去?難怪出現越來越多不懂照顧別人的男性,莫非是社會進步的必然惡果?
身為歷險團友也很矛盾,明知女性領隊較細心,照顧應更周到,可以萬一真要歷險,有個健碩的男領隊會教人安心得多,所以我估計,這段行程既然準備讓女性帶隊,大抵險極有限。是日的主打,是去澳洲大陸的最南端.名為 Wilson's Promontary 國家公園,Andy 極度興奮地說,要帶大家去找真正的野生動物,我以為這地一定是綠樹林蔭,誰料樹木稀疏枯槁,慘不忍睹,那像是個旅遊勝地,我還未曉得這是枯山一角而已,原來澳洲已經歷多年旱災,各省快要制水,在往後的幾個月,我還會親睹一幕又一幕的乾旱慘狀。
我們中午抵達,頭頂烈日,懊熱得我與清涼的車廂離捨難離,可是盡忠職守的 Andy,鍥而不捨勸團友下車一遊,莫非他和這裡的小動物相熟,知道牠們的地址和活動時間?惟有免為其難吧。在光秃的瘦林行走,無蔭可遮,熱得要命,動物不躲起來才怪,還會乾曬著等我們來那麼笨嗎?看地上一個個沙穴,聰明的小東西早已鑽進地洞去了吧。我真的懷疑室外氣溫有攝氏四十度,但領隊似是不達目的勢不罷休,勇往向前,總算皇天不負有心漢,給 Andy 在枯竭的乾樹蔭下找到零星的小動物,我實在太高興了,對不起,並不是因為能一見野生動物,而是 Andy 終於一聲令下,大夥像皇恩大赦地離去。
行山迷途心慌慌
澳洲的東南一角,有個行山好去處Tidal River Walk,一小時的山路坡幅不大,沿途經過沙灘,海風送爽,可一洗早前的暑氣。領隊讓各人自由行,這本來是鴨仔團求之不得的快事,我卻將好事變成壞事,因聽不清楚Andy的指示,搞到半路迷途,嚇到滿頭大汗,今天才是歷險團的第一天,還未正式開始任何歷險活動,便做了迷途羔羊,實在十分失禮。
事後我認真檢討問題所在,主因是英文理解力不濟,連人家說在那個路口轉左轉右也聽錯,水準之差勁,和另一個迷途的韓國青年團友不相上下,其實他連講英文也感困難,可是卻有過人之處──穿人字拖鞋、行山卻如履平地,縱然途中拖鞋的膠帶斷掉,他仍能繼續行畢全程,厲害吧。老實說,澳洲人的英語別具一格,我今天才認識Andy,尚未適應他的口音,難怪會出事,只怪自己没有問他的手提電話,以備不時之需。
危難之際,想起坊間有個關於澳洲旅遊的笑話,其實都幾黑色幽默,幅員廣濶的澳洲,天大地大,人跡罕至,無數海灘空無一人,遊人至此,真是大地任我行,無論上山下海,叫天不應,叫地不聞,刺激好玩到死──死掉也無人知曉!聽說在澳洲中部的 Ayre's Rock 附近,曾經有宗旅行人士的凶案,卻因找不到屍體,無足夠證據指控嫌疑行兇者,所以這宗懷疑謀殺案至今依然是個謎。
我的失踪事件也搞出一個笑話,在危急關頭,不知何去何從之際,給我在筆記簿找到一個求救電話,就是遠在塔斯曼尼亞的旅遊分社、那位幫我安排行程的靚女的手提電話號碼,可是我身在荒山野嶺,能收發電訊嗎?
乍見韓國青年苦惱地看著他那個沒有訊號的電話,我的心頓時涼了一截,姑且掏出我一直關掉的手提電話,開啓電源,看看有何反應,竟然顯示訊號強勁,太幸運了,讓我可以在韓國青年人面前挽回一點面子。幾經轉折,身在千里以外的靚女終於不負所托,很便快幫我找到近在咫尺的Andy,勇救一對亞洲迷途羔羊,認真大陣像。
雖然大人大姐迷路好羞家,經此一役,更奠定弱者形象,幸好我不介意做弱者,因為餘下數天的旅程,肯定會得到領隊們的特殊照顧,有錢也買不到哩。
下回預告:2 忽然避靜
過了這河(Yarra River),便是冒險團的集合點,有Arts Centre的尖塔為記。
若不是馬車遇上電車,頗有時光倒流七十年之感。
巿中心的Federation Square,外型很潮。
位於墨爾本巿中心的火車站,古色古香。
夜看火車站,燈光璀璨,更覺迷人。
上路了,這位頭髮卷長的司機,不是Tanya,而是男領隊Andy,噢,忘了拍下他的尊容。
乾得可憐的Wilson's Promontary 國家公園。
小動物都熱得搵窿捐吧!
好彩終於見到袋鼠出現,我們可以返車嘆冷氣。
下個景點舒暢得多,這是Squeaky Beach,海風習習。
Tidal Beach Walk,行完才發現做了迷途羔羊。
澳洲地大人稀,若玩失踪,好易求仁得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