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到是日目的地,景色雄偉,真是不枉此行。
第十一天 登山敢死隊
Day 11 Cerro Fitz Roy, Patagonia
今天既然來到冰川國家公園,我們便要做登山敢死隊,正是明知山有險,偏向險山行,連畏高的嘉兒也豁了出去,正是為了一睹巴塔哥尼亞享譽盛名的Cerro Fitz Roy的風釆,難道我會因為剛剛爆破了的腳踝水泡,那丁點兒的痛楚,便放棄去看有如魔戒異域的奇峰嗎?
喲,傷處還在滲水,稍為輕觸也痛得要死,此行朝十晚六,搞不好傷口會發炎,尚有漫長旅程,點算?
踟躕之際,見麗斯在桌上攤開了私人急救用品,像是做勞作,將一小塊方形的厚墊,中間剪掉一個圓兒,搞甚麼鬼呢?她說上次行雪山後,長了水泡,加塊特別剪裁的護墊,圍著足踝的水泡,可防止行山時壓痛患處。
麗斯真叻女,人又好心,聞得我是同病相連,即時伸手助人。我雙足踝貼上她特製的穿窿護墊,加上一對厚襪,再套上登山鞋,已很舒適,為免重蹈覆轍,再摔一交,我今次把鞋帶綁得緊緊,好彩夠八卦,少受很多苦,以後在適當時候,做人不妨八卦一點。
正當四朵金花準備出發之際,力哥忽搶先在前,難道也想一同登山?但今天該是他的休息日呀,況且這山他已去過無數次,再看他一身打扮也不像登山,穿得單單薄薄,T恤加背心,短褲短襪配薄底球鞋,連帽和頸巾也沒戴上,一點也不像去登雪峰。
豈知他認真地說,今天太陽出來了,我們太夠運,事關這個山很神秘,經常雲鎖山顛,平均每四十天才有一次機會觀其全貌,他拍拍隨身的小背囊,說已帶備重要物品上山,準備大肆慶祝。
背囊扁扁的,會有何法寶?力哥掏出一個啡色皮袋,笑道:是紅酒呀!
登山喝酒,豪情萬丈,大有蘇東坡不羈的風格,不料力哥也如斯豪邁,只可惜他沒有才子之素質。
我們幾名女子的登山之寶,則是超級防曬膏,由護理專員麗斯獨家贊助,眾所周知澳洲人之中,每兩人便有一個染上皮膚癌,所以來自袋鼠國的她,防曬經驗十足,更親手為我們在容易曬傷的部位,絶不手軟地塗上白油般的防曬膏,如鼻子、面頰和嘴唇等,好不誇張。
力哥今早儼如領隊,走在最前,好不威風,他天生一雙如竹笙的長腿,三兩步已躍上半山,轉眼便無影無蹤,這山開始的一段不太斜,經過上周登雪山艱苦一役,行這兒倍覺輕鬆,沒多久已熱得冒汗,一眾要脫下厚外套和衞衣,摟著一大團衣服行山真不方便,還是力哥深明登山穿衣之道也。
一路上,遊人絡繹不絕,當然沒有祖國登華山那樣誇張,到處人頭湧湧,都是黑壓壓的頭,黃黃的皮膚;這裡則不同,遊客來自世界各地,金、銀、啡、紅、黑髮都有,黃皮膚佔極少數。有些更背個又長又大的背囊,看樣子便知是來露營的,奇婆之流我倒沒撞見,反而多的是二十來歲的健康美女,看之十分有型,假如我後生幾十年,都未必如她們般勇毅。
穿過叢林,Cerro Fitz Roy的山巒清晰可見,美名絶不虛傳,力哥也在這時復現,對著群山發儍,我們餘下的路程,只消對著這迷人的雪山,像朝聖似的走過去,一定不會迷路。
每行近雪山一點,總不期然會舉起相機,情不自禁地拍下祟山的俊逸,陣陣緲緲的煙雲,綣戀地輕拂著淡粉紅色的群山,高聳入雲的排雲山壁,是那麼的陡峭、那樣的桀驁,竟容不了紛紛的白雪沾上她的俏面,這又何干,大可傾瀉於其腳下,俯首稱臣。然而那不知好歹的攀山客,卻以凡夫俗子的驅體,多少年來妄想把她征服,枉自送了性命。
力哥一邊按動相機快門,一邊又自責道,每次來都說不再拍照,已經拍得太多太多了,但每次都忍不住再拍,今次也不例外。若這山不是坐落於阿根廷,而是落在智利版圖,我懷疑力哥不會此痴迷,話雖如此,我也不禁被那精奇的山勢勾魂奪魄,不過,現時我們全組人之中,最魂飛魄散的,不是我、也不是力哥,而是畏高的嘉兒,前面是陡直的石壁,回頭則是險要的山崖,教她骨頭打顫,好幾次想放棄,全靠阿碧強力鼓勵,不離不棄地並肩作戰,我甚無義氣,發憤追趕著力哥和麗斯,欲一雪上次行火山大半途而廢的前恥。
是次目標當然不是垂直得像懸崖的主峰,我們那有如此能耐,只是到附近一個湖區,名為Lagos de los Tres,是紀念三位攀山者,高度為海拔約一千四百米,從這裡可以眺望主峰。
到了一千米高,山路突變得陡斜,真是越走越吃力,頭也抬不起來,忽聽到力哥高叫:We are passing the snow line!急忙舉頭一望,要看看雪線是何模樣,在香港長大,白雪雪的斑馬線見得多了,何曾見過雪線呢?哦,原來再往上便白雪蓋頂,我們所在的位置仍是啡啡灰灰的泥和石,唔,不妙呀,豈非會越來越凍?力哥不知何時已加了件長袖外套,希望我過了雪線不會變成雪條吧。
這山路怎麼搞的,越來越多大大小小的亂石,路已不成路,傾斜度至少有六十度,要攀上去才成,我想抓著一些甚麼借借力,卻也找不著,一定是最近伙食欠佳,今天又已行了四個半小時,雙腳發軟,身手矯捷的麗斯,走得老遠去了,正當進退為谷之際,還是力哥夠義氣,一把拉著我,一直把我扯上山,本來眼前光秃秃的山石,忽然冒出藍藍的湖水,方發覺原來已到了湖區的觀景處,雖然寒風刮面,但行得興起,加上如此教人振奮的湖光山色,那裡覺得凍哩!力哥順勢遞來他那袋紅酒,雖然我平時不好杯中物,但這刻也笑著呷上一口,入鄉隨俗。
我們三人等了半小時,還不見阿碧和嘉兒,一致認為嘉兒已經放棄,決定拉隊離去之際,遠遠見阿碧在亂石堆中冒出頭來,露出勝利的微笑,好一個阿碧,竟將嘉兒帶了上來,我不只佩服嘉兒的堅強,更欽羡阿碧的耐性,若能練成這兩種功力,我相信師奶都會天下無敵。
其實今次行山,由出發至今都有個疑惑,百思不得其解,為何阿碧和力哥,背囊輕輕巧巧的,水也不多帶一點,莫非是駱駝托世乎?若我解開這個謎,便不必再常常背負沉重的背囊,行山可以瀟灑一點,這個謎團終於在下山之時破解,先說阿碧,竟俯身在小溪以小瓶盛水,不怕肚痛麼?她信心爆棚地教育我,這裡的水是清純的冰川水,甜美得很哩!
對不起,我太膽小,無福享受了。
繼而說力哥,當我們一眾路過營地時,老遠看見一位中年漢,在營幕前悠然自得,用那長長的金吸管吮著孖Tea,我想也想不到會有以下這一幕──力哥笑臉迎人地步向該男子,寒暄數句,人家便乖乖的將手中的茶具,即木茶杯連吸管遞給他,力哥歡歡喜喜地捧過來吮,狀甚自然,莫非這人是他的老友?力哥丟下我們,和那人聊了一會才道別,之後,漢子又取回了茶具繼續吮,如此交換口水,有點那個。
力哥小飲之後,精神大振地歸隊,我好奇問力哥,剛才那人是相識的嗎?哈,原來大家素未謀面,不過據力哥說,阿根廷人有這種風俗,三唔識七齊飲孖Tea罷了。去到邊飲到邊,怪不得他不用多帶水。
我們香港人,視傳染病如洪水猛獸,上茶樓飯館也要自行將食具大清洗才敢食用,是否太多餘了?我再不恥下問力哥,難道你們不怕交叉感染嗎?他白了我一眼,沒好氣地說,那有這麼多傳染病呀!然後再懶得答我了。
我膽小又狷介,陌生人的孖Tea,恕怪我也無福消受,暫時還得背負那沉重的背囊,像隻單峰駱駝。
下回預告:第十二天 豪情自助餐
出發登山前,麗斯擺開陣勢,包裹傷足,等我過去八卦一下先!
開始起行,要做足防曬,人人變臉,成為白面書生。
是日難得天色清朗,盡見雪山羣。
鏡頭前忽現背囊客,等我打聽一下先。哦!這姝好厲害,一個人孭勁多行李,準備在雪山過夜。
沿著河邊行,長路漫漫,幾時先上到雪山?
好了,終於上斜路!
行到隻「積」咁,捱過了雪線Snow line!
登山隊是日的午餐盒 -- 櫻桃和雞蛋沙律。 雖然天氣寒冷,食物又凍,但對住湖景食晏,特別開心。
力哥帶了紅酒來慶祝,在那裡?就在他手中的皮袋。
在湖畔等呀等,遲遲未見嘉兒踪影。弊,我體溫開始下降,快要結冰,幸好阿碧最後將嘉兒帶了上來。
回程時,力哥和陌生男子搭訕,二人不怕食對方的口水尾,同用一杯飲孖Tea。
吁!終於回到背包客舍,行到咁攰,今晚一定好好瞓!
巴塔哥尼亞Patagonia — 隱藏驚世美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