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l Chalten這鎮,風沙真是大得可怕!
第十天 漫遊冰風小鎮
Day 10 El Chalten, Argentina
差點忘了是在荒山野嶺露宿,怎會睡得如此安穩呢?我昨晚和衣鑽進薄薄的睡袋,整夜也沒有凍醒,早晨起來之時,如金蟬脫殼甩掉睡袋,連更衣也省回,多方便!已是七時,三位營友好夢尚酣,冷不防嘉兒在我身後怒吼一聲,弊,我又做錯甚麼事?
原來我險些把全營人焗暈,事緣昨晚我做夜歸人,太過有手尾,把營幕內外的兩道門簾拉鍊通通拉上,當然啦,我又怕凍又慌有狐狸闖入,所以要雙重保障,想不到營內會缺氧。
阿碧一伸懶腰而起,噢,看她的睡袋肥肥大大,是又鬆又暖的厚羽絨料子,怪不得她只穿薄薄的內衣而睡,臉兒也熱得漲紅,不用半分鐘,她便把那大大的睡袋胡亂地塞進小布袋裏,而我在人多擠迫的小營之內,尚在手忙腳亂地摺疊我的薄睡袋,阿碧一摸我那睡袋,便笑了出來,說像紙一樣薄,難怪我會凍僵了。
四朵金花俱在,快去看力哥有否被狐仙所惑,消失於荒野。營外風和日暖,然而空氣相當冰涼,幸好力哥尚在,正忙著燒開水沖茶,但今次用不著擋風了。我的女伴身子壯,來一杯凍菓汁,吃點玉米片拌罐頭雜菓做早餐,而力哥也自備至愛朝食,乃超甜拖肥夾心朱古力餅,真是無甜不歡,我國的老一輩總說甜食會攪風,自少耳濡目染,為免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,弄得一肚子氣,晨早總愛吃咸食,遂掏出私伙咸餅乾充飢,旋風式吃過早餐,結束艱苦的野營生涯。
今天的目的地,乃力哥心愛的雪山區域之一,名為El Chalten,此鎮實頗新,在一九八O才開闢,為的是一口氣,因為當時和智利時有邊境衝突,所以讓國民移居到此,顯示力量,如今偃旗息鼓,此地成了登山人士的天堂,最上鏡的是Mount Fitz Roy,過兩天我們便帶相機去拍個夠。
往天堂之經歷是怎樣的?嘿,我還以為走錯了去地獄之門,雖安坐力哥愛驅之中,但那無孔不入的寒風,把我吹得體温暴跌,凍得我加衣戴帽仍瑟縮顫抖,明明已關上所有門窗,但車廂內風聲呼呼作響,原來我身旁的車窗有條幼幼的縫隙,冰風如利刃刺進來,力哥這輛十多年車齡的越野車,飽歷風霜,肯定暗藏微縫無數。
車裡不單只凍,而且嘈得令人發昏,呼呼風聲僅是背景襯托而已,主音是震耳欲聾的潮爆音樂,和音繁多,計有車輪輾起碎石反彈汽車鋼皮的噼啪聲,汽車彈簧的咿咿聲,還有沉重的車子走在凹凸不平的車道,上下顛簸發出的窿窿聲,想閉上眼養養神也不行。
車外更不好過,路經一間油站小歇兼午膳,阿碧宣佈今餐是Tuna Delight,大家遂歡歡喜喜離開車廂,因為人人已餓得發昏,車裡除罐頭之外,沒有甚麼可吃,腳軟軟下車,幾乎被大風沙吹回頭,惟有躲在牆邊一角,隨遇而安地開始野餐陣式。
油站外的旗桿上,那面阿根廷旗幟早已吹得破爛,油站小店細得很,想內進暫避風頭也不成,而且貨色有限,亦無其麼現吃的東西,阿碧買了包餅乾便跑出來,麗斯已熟練地開了幾個罐頭,嘉兒幫忙用奇妙醬拌吞拿魚,然後麗斯又認真地灑黑椒粉調味,突然刮起一陣風沙,險些吹了入眼,喲,來不及蓋著那吞魚醬,多了些黑色一點點的,是沙塵還是黑椒粉呢?唉,弄髒了,怎吃呀?
麗斯和嘉兒沒好氣地看著我,麗斯瀟灑地笑著說,周圍都吹著風沙,開口說話也不知吸進了多少,管得那麼多!接著豪邁地拿起一片餅乾,塗著醬料吃起來,我看著這頓只一包餅、一碗醬的可憐午餐,欲哭無淚,唉,難為力哥毫不介懷,蹲在牆邊哽了幾塊餅乾便當是一餐,怪不得他像隻瘦皮猴。唷,所餘無幾,還狷介甚麼,趕快吃吧,也不瞧瞧自己也似個瘦骨仙。
多懷念香港呀,十來塊錢一碗熱呼呼又可口的雲吞麵,這才算得上一餐嘛!回想童年歲月,當街當巷捧著碗車仔麵、魚翅或生菜魚肉,還有炸魚蛋釀豆腐,吃個不亦樂乎,那會想甚麼儀態或尊嚴,如今年紀大了,變得多麼身嬌肉貴。
草草一餐,再戰幹道四十,原來天堂已然在望,遙望前路,盡頭忽然冒出一列雪山,力哥興奮地說今次真夠運,因為他來過多次,總是矇矓一片,從沒這次清晰,當然要去拍下這個經典時刻。我和大夥齊齊落車,頂著冰寒的湖風,凝望壯麗連綿的雪山,漸忘掉捱餅乾的冤屈。
終於到了El Chalten,高聳的奇山之下一個孤獨的小鎮,沿著風沙滾滾的車道,零零星星建起了各色小屋,有些頗為新穎,像瑞士阿爾卑斯山的木房子,阿碧誇張地形容這鎮的風力,在南美是數一數二的猛烈,走在街上,隨時會遭狂風吹跌,俏臉慘被粗糙的火山石地磨得五官不全,吓,真的那麼可怕?別嚇唬我吧!
唯一安慰的,是阿碧保證今晚的背包旅舍温馨舒適,且有熱水源源不絶的花灑浴,讓大家有回家的感覺。果言不虛,這是個家庭式經營的小旅店,我們四朵金花今晚又同處斗室,兩鋪上下格牀任擇,每次二人入內,已擠得轉不得身,但相比昨夜的超窄營幕,我們這兒有電燈、暖氣、厚墊子和被子,已像置身天堂!
阿碧絶不怠慢,馬上開始首個行程,去小瀑布觀光,因為連日屈坐小車,筋骨急需舒展,來回行八公里而已。
哎呀,一見那張六吋厚的牀床墊,真想先來個午睡,躲懶一下,不過知道阿碧用心良苦,今次其實是熱身運動,明天正式的登山之旅,要行足八小時,所以先要讓嬌慣的身體適應一下。唉,我一周之前行雪山的水泡還未傷癒,至今仍是一步一揪心,惟有鬆著鞋帶慢慢行吧。
一出旅舍,像去了另一個世界,可惡,活像進了風之谷,就算不跌倒,不住的風沙撲面,遲早會磨得五官不全,趕忙戴帽、太陽眼鏡和領巾,眾姊妹也笑我變了隱者。行了沒多久,可恨鞋帶突然鬆脫,令我狠狠地絆了一交,狼狽死了,幸而風不大,否則一定把我這個瘦骨仙拖行至少十丈,弄得血肉模糊,連阿媽都認不出我來。
好彩只是手掌擦破一點皮,傷口也不痛,阿碧替我急救療傷後,我綁緊鞋帶繼續行,反而腳跟的水泡痛得更要命,想到明天還要行八個鐘,唉,真想死!
今天最快意的時刻,是到鎮上名店自費吃晚餐,嚐嚐地道饀餅Empanada,還有鎮店之寶自家製啤酒,抵死之處是以冰川水釀造,特別清純云云,嘉兒慷慨地請我喝了一口,除了凍得要命,直入心脾,也別無異樣,倒是那個熱烘烘的芝士蘑菇饀餅,教我品味到近來少嘗的幸福,更難得是現場有結他民歌獻唱,雖是鄉土風味,但十分受用,經驗了四大皆無的野營,眼前一切都變成了難得的享受。
真想再多欣賞幾首民歌才回去睡,但室友睡意甚濃,急欲回旅舍,除了力哥之外,何解?與他獨處一室是位法國女郎,熱愛運動,本該十分投契,可惜女士已屆花甲之年,也難怪力哥賴著不走了。真佩服這位法國奇婆,單人匹馬遠道而來為攀雪山,本師奶以為自己好勇,其實她才算得上真正的勇者。
我也搞不清楚,若果有得揀的話,究竟自己是否希望在六十高齡之時,能如奇婆一樣,獨個勇闖異域,夜住背包旅舍,日中爬雪山;抑或舒舒服服安居香港,閒來相約三五知己,美容按摩嘆茶八卦呢?
今晚雖然並無選擇,要屈居背包旅舍,但經荒漠一役,頓覺超級幸福,縱使這兒不是五星級大酒店,但也有六吋厚的床褥。在暖暖的被窩中,隱約聽到窗外狂風大作,活像十號風球高懸,一於少理,安心睡去。
下回預告:第十一天 登山敢死隊
露宿後一覺醒來,天氣好得出人意表,趕快吃過早餐,又再上路。
路上忽然冒出雪山,好奇異的景緻。
力哥話,難得雪山如此清晰,興奮到要同Landy和雪山合照。
來到加油站,風有幾大?看那吹爛了的阿根廷國旗,便心裡有數。
遇上大風沙,要瑟縮在油站一角整吞拿魚餡醬,好可憐。
整來整去,都不過是開下罐頭,夾下三文治,今次的菜色,美其名叫Tuna Delight,黑色一點點的並非黑胡椒,而是沙塵,難委麗斯仲笑得出,而且食得落。
風繼續吹,不忍遠離,讓我們快快投棧去!
阿碧一安頓好,便急著要眾人去活動筋骨,加緊操練,備戰明天之雪山行。
哎呀,我蒙面後睇唔到路,唔小心仆親,手都損埋!
麗斯非常細心,幫我處理傷口。
阿碧馬上張羅急救用品,照顧周到。
有驚無險,大家終於來到看小瀑布。
我的新渾號:香港隱者,因為怕凍,由頭到腳包到實。冷不防遭阿碧暗算!
回程之時,到冰風鎮的遊客區搵食去。
這家餐廳,外型好似幾正喎!
鬼妹團友,豪氣地飲冰川啤酒,喂,請我試一口好嗎?
我先來一杯士多啤梨汁壓驚。阿碧睇見都流晒口水。
再來一件熱呼呼的磨菇餡餅,美味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