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0 雙桅船遨遊

美麗的Paraty，已列入世界遺產。

勇闖南美

第四十八至五十一天雙桅船遨遊

Day 48-51 Pantanal– Campo Grande– Sao Paulo – Paraty

過去幾天飽受惡蚊洗禮，終於告別Pantanal，人人心情愉快，阿力送我們回沼澤口，轉車時，不料上演全程最恐怖的一幕，初時我見有些穿迷彩服的軍裝人員站崗，頭上戴著大大的綠色蚊罩，只覺十分誇張，還不以為意，但下車不久，一大堆灰色飛行物體，嗡──嗡──嗡，從四方八面蜂湧而至，有如轟炸機，我便明白正遭受前所未見的巨蚊伏擊，眾人嚇得落慌而逃，抱著行李，像盲頭烏蠅奔往守候的麵包車，極速閃入關門，幾乎夾斷手指。

沼澤，不是人住的地方，我們實在不該來這裡打擾大自然生態，被惡蚊小懲大戒，真是活該。查看地圖，此地Corumba位於南美洲中央，阿力說這名字的意思，是Far away from everywhere，正式山卡啦之地，除接近鄰國玻利維亞和巴拉圭之外，距巴西的主要城市山長水遠，最近的城鎮Campo Grande，也要開五小時車才到；想去巴西東南岸的歷史名城Paraty揚帆出海，則要捱兩日長途車。

辛辛苦苦都要去Paraty，因為這地是重要的世界遺產，三百年前，當地附近發現金礦，出產要先運往沿海的Paraty，然後從水路運去里約熱內盧加工，再送去宗主國葡萄牙。平靜的漁港因著金礦而人口暴增，發展迅速，可惜好景不常，光澄澄的黃金，惹來海盜掠奪，只得改由陸路運金，不再經過Paraty，因而她由燦爛歸於平靜，被人逐漸遺忘，但城內的殖民建築，屹立不倒，像個開放式的時光錦囊，為歷史作見證，終在一九六六被列入聯合國世界遺產。

去Paraty，難忘中途站Grande Campo，不是因為加百列為我們準備的巴西燒烤晚餐特別美味，事關魚和牛肉都烤得太乾，那個香噴噴的烤菠蘿竟是酸溜溜的，乏善足陳，教我忘不了的是，晚餐時供應的巴西特飲Caipirinha，喝起來清新得像青檸雜飲，幾乎掩蓋其古澀的酒精味道，但女士不可不察，因為特飲含有一種由甘蔗釀製的烈酒Cachaca，大家都知道，巴西以種咖啡聞名於世，但在十九世紀之前，則是種甘蔗為主，除了出口去歐洲做糖之外，本地人愛將甜甜的蔗汁釀酒，Cachaca酒精高達四成，當地人叫它做火水Firewater，看似白開水，飲了會噴火。

我們吃燒烤時，以為飄著青檸和冰塊的膠壼內的是凍檸水，人人倒一杯來解渴，我毫無酒量，飲了兩口便馬上受不了，但平時喝慣紅酒的瑪莉，自恃飲得，小覷此物，加上口乾，連盡三杯，向來斯文大方的老師，未幾言談舉止開始失態，只消一會兒，面色發白，頭暈兼反胃，火水的威力好可怕！我扶著腳步浮浮的她上洗手間，她看到坐廁，便軟軟的癱在地上，雙手捧著它狂吐，瑪莉坐在不大衞生的衞生間地上，許久才回復精神，檢討自己為何如此失態，終於想起飯前因腳痛吃了止痛丸，卻忘了不應飲酒，因而闖禍，烈酒真的害人不淺。

翌日路過巴西最大城巿聖保羅Sao Paulo，阿碧如臨大敵，首次叫我們鎖緊車門，因為聞說這地治安奇差，這巿人口約二千萬，曾試過一日之內有七百宗兇殺案，所以雖然車廂沒有冷氣，大家都嚇到關緊窗戶，我誠惶誠恐往車窗外望，這裡有點面熟，像繁忙時間的香港，是個非常塞車的大都巿，只是周遭多了些塗鴉，還是盡快遠離現代罪惡城，往昔日海盜橫行之地，較為安全。

Paraty分新城區和舊城區，屋子都是矮矮的，新城區像香港六十年代般老套，要不是去泡泡廉價網吧，和那間有幾十款自家製口味的自助雪糕店，一次過任我把杯子裝滿二十種味道，我寧願留在毗連的舊城區，為甚麼？因為那兒的建築物雖然屬十八至十九世紀，但大多的外牆都粉飾得潔白，門窗則髹上艷麗的紅、黃、藍、綠色，看起來已十分驚艷；置身其中更是別有一番滋味，漫步在行人專區的石頭路上，馬拉的木頭車偶爾擦身而過，有如回到古時，令人悠然神往；街頭小販守著大大的手推車，炫耀著繽紛的糕點，落落大方地讓遊人試食，獨特地道的風味，吃得我滿嘴香甜，無論視覺或是味覺，都無限愜意；加上周遭充滿藝術氣息的店舖、窗櫥和琳瑯滿目的紀念品，這一切一切，輕輕繫著遠方遊子的心兒，於是我無懼驕陽下火般熾熱，為了拍下古色古香的葡萄牙風情小鎮的艷照，仍樂得在大街小巷穿梭，流連忘返。

每一位來Paraty的遊人，大抵都有個心願，要一試別具地方特色的Schooner，這種雙船桅木船，清早便泊滿岸邊，準備接載旅客作海上遨遊，我團怎會執輸？可是我團的年輕人，經過半個多月來的艱苦旅程，一個一個倒下了：嘉兒傷風咳，美瑾更慘，胃痛和發燒，看見大隊準備出發，她急得掉眼淚，我們勸她留在營地休息，免得出海捱風浪，令病況加劇，可是她又不甘心喪失這個難得經歷，固執地同行。然而，我們的領隊阿碧，卻臨陣退縮，她亦因腸胃不適，所以無力帶隊，也真的難為了她，七個星期以來，每天長時間工作，終告累壞，只得由加百列頂上，反觀我們中老年團友，狀態大勇，全賴平時注重身體。瑪莉和狄波拉近日很醒目，學我打傘遮太陽，這個乃香港婦女的優良習慣，既能美白，又可防中暑及皮膚癌，一舉三得，實應發揚光大。

隨著人潮踱到海邊，一排啡色的雙桅木船早已排列整齊恭候遊人光臨，它們隻隻大同小異，像沒有升帆的海盜船，船頭直指遠處海島上青翠連綿的山巒。我們登上的星晨號，只消半小時便告滿座，戴著一百位乘客，向翡翠綠色的海灣進發。提起翡翠，我不期然想起早年和妹妹一家，揚帆在南太平洋的航海歲月，那片深不可測的靛藍色海洋，經常渺無人跡，但在清澈透明的淺水處，常有色彩艷麗的珊瑚魚嬉戲。反觀這個大西洋的水域，明顯遜色得多，遊河船絡繹不絕，海水綠得有點混濁，一下船錨，早已熱得冒火的遊客，那管水質如何，都爭先恐後落水消暑，若不是船員大灑魚餌，相信那群小魚兒也懶得游來這片濁水。

巴西的太陽很毒，不用多久，白種泳客明顯中招，皮膚灼得通紅，但仍樂此不疲，游遍客船走訪的三個海灣，我這個怕水又怕曬的師奶，和有病在身的美瑾，只能枯坐一旁，聽駐船結他手自彈自唱搞氣氛。真有點後悔，當年在水清魚靚的南太平洋，雖然有半年時間朝夕相對，竟然白白放棄暢泳賞魚的幸福，就算怕水，我實在不必怕醜，大可穿上救生衣再加個水泡，享受與魚同游之樂，唉，心裡不禁低唱一句阿信的故事主題曲──誰會珍惜當你還擁有。

然而，人就是那麼的怪，輕易到手的總不會珍惜，這次我來到森巴舞王國，適逢每年的盛事巴西嘉年華，可是我卻毫不戀棧這個難得的機會，計畫在全國狂歡之前，便不顧而去，為何如此吸引的盛會，我會棄如敝屣呢？

就是因為怕迫、怕熱，最怕就是被人打荷包！有明打、也有暗打，明打也者，嘉年華歷時四天，住宿比平日貴三倍，而且要絶早訂房，我跟的旅行團也有提供四晚住宿連一晚看表演的套票，約共五千港元，對一個怕人迫、不好飲酒或派對的師奶，這筆花費很冤枉，若給人暗打荷包就更冤屈了，試想每年有五十萬人湧來嘉年華，遊人飲酒狂歡之際，正是小偷下手之時，我還是趁遊人高峰期未至，走上著。

尚有兩周才到嘉年華會，巴西已處處洋溢節日氣氛，就算在Paraty這個小城，晚晚傳來擊鼓聲和搖鼓聲，可知當地的流動樂隊正加緊綵排。我的團友約翰和狄波拉更搞笑，為了學森巴舞，無論何時何地，只要見到巴西女子，便會厚著面皮請她教兩招，真是十分好學，他們曾在沙灘的露天酒吧，跟老闆娘學習；也試過在買麵包時，求教於麵包舖的店員，老師們也非常熱心，從沒托手踭，但約翰發覺，個個師傅的跳法都不同。哦，這麼奇怪？我雖然不去嘉年華，但去到里約熱內盧這個森巴舞之都，好應該去森巴舞學校，交多少學費，學習正宗森巴舞，總不能太過孤寒。

舊城區的鼓樂漸近，黑暗之中，有支數十人的流動敲擊樂隊，為盛會採排，帶頭的指揮，胸前掛個哨子，隊員隨著在他嘹亮的BB聲，起勁撃鼓搖查查，其實我在黑夜中，難以看清這群皮膚黝黑的街頭樂者的面貌，但仍興奮地和眾多遊人一起，駐足圍觀，雖然比不上正式的嘉年華盛況，但勝在安全又地道。

下回預告：第五十二天里約熱熱熱內盧